给贾跃亭指条明路：卖掉FF、回国还债

贾跃亭和他的时代，用这样的词来描述这个人，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可以这么说，贾跃亭，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小片段，远不是故事的全部。

迄今为止，贾跃亭到底是个凡夫俗子、还是个创业斗士、又或者是个十足的骗子、甚至是个经济罪犯，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这些吃瓜群众很难去盖棺定论。

既然无法定论，不如看看当下，贾跃亭手里的独苗、同时也是贾跃亭假借着它金蝉脱壳的主要幌子：FF，这个电动汽车品牌，是不是真的有未来呢？

贾跃亭的商业生涯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借着为FF融资、保证FF91顺利向客户交付的名义去了美国的贾跃亭，还有在国内重生推倒重来的可能吗？

销量数据作假！堆砌一系列充满宏大叙事的PPT！一年开200场发布会！不是在开发布会，就是在去开发布会的路上！这是过去数年贾跃亭和他的乐视网、乐视汽车留给世人的印象。

贾跃亭的这一系列举动，真的仅限于他个人吗？难道他不是这个时代的符号之一？难道他不是这个时代的表象之一？他的行为坏到极点，背离了时代特征，完全和这个时代脱节而特立独行于世，这么说他，你觉得站得住脚吗？

如果稍微客观一点的话，可以这些说：这些活儿，不仅贾跃亭会做，甚至小到一个公众号，刷阅读量，取些吓死人不偿命的标题，都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贾跃亭更像是这个社会浮夸阶层的“集大成者”，基本上算同时期国内第一了。

（早年如美国的安然公司破产案等，其2001年破产前排名财富杂志美国500强第7名，简单对比的话规模远大于乐视网。事实上两者业务并不一样，放在一起比可能并不合适，但高管套现、做假账、虚报营业额等手法却完全一样。）

这看起来更像是时代的印记，每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是大数据时代，同时也是个数据泛滥的时代，甚至严格一点说,可以称之为假数据时代，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现实与真相到底距离有多远。

2017年的12月31日，是北京市证监局勒令贾跃亭回国履行对上市公司乐视网的借款承诺的最后一天，但贾跃亭却再一次玩起了“金蝉脱壳”，发布声明称已委托其兄贾跃民、其妻甘薇回国全权处理一切问题。

贾跃亭重申：FF的融资已经取得重要进展。贾跃亭再次承诺将对债务问题尽责到底。

贾跃亭要表达的意思是：为保证FF及时交付给客户，需贾跃亭本人亲自坐镇，因此还不便于回国。看起来，贾跃亭又一次金蝉脱壳了。

认证为投行并购人士宏观经济和金融系统观察员的椒图炼丹炉1月2日发布了一篇微博署名文章称：贾跃亭的声明，真是一本活的商界教科书，知识点很丰富。大家不要光看热闹，可以从中认真学习一些宝贵的教训：

投行人士观点

1）企业的现金流至关重要，账面资产负债率或者“市值”资产负债率所显示的安全并不能保证企业的安全。有多少企业是资产负债率貌似很健康但却被一笔小小的债务利息就逼到破产的不归路的？所以，不要迷信所谓的资产价值，要信奉运营现金流。家庭亦如是。2）金融机构就是锦上添花的，绝小可能雪中送炭。别以为金融机构会和企业同甘共苦，在危险面前金融机构首先要履行对自己债权人的受托责任，这是金融机构的天性和本份。金融机构按照协议约定办事，让人感觉冷冰冰没有人情；但银行对贷款如果无所谓，公众还敢把钱存银行吗？企业和家庭自己应当谨慎负债，小心行事，不要指望金融机构届时对你高抬贵手。3）现代经济和商业离不开信用，企业和银行一样，也会因为丧失了公众的信用而发生挤兑，导致难以为继。倒下的企业家有很多，东山再起的也有很多，但丧失了reputation和信用的企业家绝无可能重生，哪怕有再多的钱也不行。贾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拯救自己的reputation和信用（要不然人在海外、怎么还会去回应一个当年他绝看不上的证监局），结果不知道，但只要世界上还有一小部分商业伙伴相信，他理论上还有重生的希望。4）有限公司只以自己的财产承担有限责任，股东不承担有限公司的债务。这句话很多时候在中国是句废话。因为太多案例显示股东通过转移、隐匿财产来逃废债，破产法对这种行为是宣告无效的，对转移财产要予以追回。所以股东是否承担有限责任需法庭判定在这方面是否合法，自己宣称自己高尚、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没有意义。商业活动中，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出现，交易对手往往会要求股东和实际控制人本人承担无限连带责任，个人名下所有财产都作为担保物。但对待小人，这又然并卵了，财产也可以不在自己名下。

从这个投行人士的分析不难看出，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投行专家，也并没有把贾跃亭看死，而是有所保留的说：他 （贾跃亭）理论上还有重生的希望。

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旗下的公众号吴晓波频道早在2017年7月贾跃亭刚刚出走美国时就呼吁“回来吧贾跃亭”。这篇文章称：“比资本更重要的是企业灵魂，比暂时失败更要命的是信用丧失，如果乐视真的清盘破产了，你觉得那个伟大的乐视汽车可以在中国市场卖出几台？”

从吴晓波频道的这篇文章来看，只要贾跃亭回国，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去年12月31日贾跃亭再一次从北京市证监局的眼皮底下上演金蝉脱壳的计谋之后，1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一则通知称：要严格区分企业家违法所得和合法财产，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为违法所得的，不得判决追缴或者责令退赔。要严格区分企业家个人财产和企业法人财产，在处理企业犯罪时不得牵连企业家个人合法财产和家庭成员财产。

这份通知还显示：要严格执行刑事法律和司法解释，坚决防止利用刑事手段干预经济纠纷。要坚持罪刑法定原则，对企业家在生产、经营、融资活动中的创新创业行为，只要不违反刑事法律的规定，不得以犯罪论处。要严格非法经营罪、合同诈骗罪的构成要件，防止随意扩大适用。对于在合同签订、履行过程中产生的民事争议，如无确实充分的证据证明符合犯罪构成的，不得作为刑事案件处理。

最高人民法院在这个时候发出了这样一则通知，不得不让人联想到至今流亡在外的贾跃亭。这是巧合吗？

先是吴晓波频道，后是新浪微博认证的投行人士，都暂时没有要把贾跃亭打入死牢的意思。

包括诸多曾经公开解读贾跃亭“违约”事件的律师、把贾跃亭列入失信人员名单的具体执行者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以及督促贾跃亭于去年12月31日前回国的北京市证监局、甚至如今的最高人民法院，上上下下，尚没有任何一方认定贾跃亭“犯了法”，而只是确认了贾跃亭“失信”这一事实。

贾跃亭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这样一个人，如果最终响应召唤，回国处理“乐视危机”，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没有人知道答案。也许只有等贾跃亭回来了才知道。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即便是后来接手乐视网的融创中国的董事长孙宏斌，甚至一度身陷囹圄坐了牢，依然能够东山再起。因此相信没有几个人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就断定贾跃亭已经此生无望。

但显而易见，如果不及时处理他对乐视网做出的借款承诺，以及以乐视网股东的身份履行其相应的责任和义务——比如及时偿还供应商欠款等，只会对贾跃亭如今几乎是唯一的独苗——FF越来越不利。

贾跃亭的FF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回到汽车这个问题上，贾跃亭和他的乐视汽车、以及FF，还有重生的可能吗？

吴晓波频道没有说错，贾跃亭远遁美国之后，乐视汽车已经陷入停滞状态，几个重要的高管，丁磊、张海亮等相继离职，未来几年要在中国出售几台“伟大”的乐视汽车确实没有什么可能了。

但是FF呢？

贾跃亭个人投资并引以为豪的FF，从去年7月份开始宣布启动A轮10亿美元融资，直至近日贾跃亭宣称这轮融资接近完成，期间发生无数风波，贾跃亭和FF甚至不得不公开发声明邀请媒体人到北美考察，以应对“FF已停摆”的传闻。

在此期间，贾跃亭和FF的员工甚至不惜多次通过微博晒出“千名员工集体照”的形式，看起来似乎想要证明FF尚在运转。2017年12月，又传出整个乐视汽车并入FF的消息。

分析人士称FF宣布的这轮融资，极有可能来自贾跃亭本人。如果是贾跃亭本人，这个此前公开宣称连100万都没有的男人，哪里还有钱呢？

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人们完全有理由怀疑，钱从贾跃亭此前从乐视网出售股票套现的钱而来！——而按照协议，这笔钱应该优先借给乐视网；其二，贾跃亭此前口口声声说钱已经投到乐视汽车身上了，自己连100万都没有，房产什么的都已经抵押给银行了。那么，FF这一轮的投资确为贾跃亭个人投资的话，——钱从哪里来啊？这活生生一副罗生门的状态。

不如把时间拨回到2016年12月11日。那一天，乐视超级汽车公众号刊载了一篇名为《贾跃亭：我的蓝天梦和百年汽车产业的变革梦》，这篇文章刊载了贾跃亭的一篇演讲，这个演讲大致阐明了乐视汽车的思路。

2016年的贾跃亭

贾跃亭称：现在，人们依然以为汽车是一个出行工具时，而我们认为它是一个交通互联网生态系统。当有一天我们让它集电动、智能、共享与互联网于一身的时候，它将颠覆整个汽车产业。

当汽车和互联网将要融为一体时，将会出现超越苹果的公司，而乐视将最有可能成为那家公司。

如果站在现在看未来，乐视造车看上去是一场反常识的豪赌；但站在未来看未来，乐视是全世界最适合、也是最有能力做互联网智能电动汽车的企业。因为下一代的汽车产业将是跨界创新科技的集大成者。

我们认为，电动化、智能化、互联网化和社会化是未来十年全球汽车产业的变革方向。基于对产业趋势的判断，乐视汽车从一开始就以三重思维致力于引领变革。

某种程度上，乐视汽车已经成为互联网电动智能汽车的奠基者；我们希望乐视模式助力中国汽车产业完成百年跨越。

仔细阅读贾跃亭这一段关于汽车和未来的宏大叙事，如果把乐视这个符号隐去，相信依然会有不少人在看到这段话之后，还是会热血沸腾。

不如来看看汽车业同行。

2017年12月16日刚上市旗下第一款车型的蔚来，在其官网赫然写到：电动、智能、联网是汽车的未来，我们认可并且将引领这样的技术趋势。汽车行业正在发生深刻改变。我们相信需要改变的不仅是产品和技术，真正变革的方向是如何创造用户拥有汽车的感动 。

我们将重新定义服务用户的所有过程，为用户提供超越期待的全程愉悦体验。在过去, 汽车扩大了人们的生活半径, 给予了每个人空间自由；在未来, 汽车将进一步解放人们的双手，给予每个人时间自由。这就是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希望塑造的未来。

再比如，2017年12月11日刚亮相首款车型的威马汽车，在官网这么写道：WM是德文「Weltmeister—世界冠军」单词的缩写，意为要制造“世界冠军”级的智能汽车产品。威马汽车（WM Motor）致力于推动智慧出行产业的发展及落地。

威马汽车的目标是制造一台高品质、高可靠性、有良好用户体验的“世界冠军”级别主流智能汽车，并围绕产品构建新型智慧出行方案。

乐视宣布要完成百年跨越，蔚来宣布要塑造未来，威马宣布要成为主流智能汽车。

光从字面意思上看，乐视汽车、蔚来和威马汽车，这三家公司，都非常认可汽车的电动、智能、联网这样的属性，蔚来和乐视甚至都用了一样的词。这种愿景式的宏大叙事，这三家公司本质上看起来没有太多的不同。

乐视汽车主要的不同是，其创始人贾跃亭，不仅仅想做汽车，而且要打造包括云计算、内容、体育、手机、汽车、互联网金融在内的七大生态。

为了保持公司运转的现金流以及后续的持续性融资，维持贾跃亭的七大生态梦想，乐视网在公司业绩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情况下，不惜数据作假，最终使得市场上的资金终于察觉到了危险，从而加速从乐视系逃离。

一番挤兑后，乐视网陷入深重的危机之中，乐视网（300104）股票于2017年4月14日停牌，迄今未能开盘，19.8万股民高位套牢其中。停牌之后，媒体曾一度以测算乐视网开盘后会有几个跌停板为乐。

2015年乐视汽车概念车

（汽车之家创始人李想：这台概念车是纯正的PPT壳子，连大灯的灯光，都是用壳子内的投影机实现的）

需要大量资金、技术支持的乐视汽车，已经无法从乐视系的整体性灾难中独善其身。贾跃亭作为乐视网原董事长，在乐视网陷入危机之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口诛笔伐。

并且，从乐视网套现了大批的资金（媒体统计约170亿元）之后，由于没有兑现对上市公司的借款承诺，贾跃亭成了一个不讲信用的人，背负着千万骂名，并且他还在关键时刻“金蝉脱壳”，借其个人投资的电动汽车公司法拉第未来的名义去了美国。

这是一个败像尽露的贾跃亭，是公众眼里的小人贾跃亭。

法拉利未来（FF），这个原本颇顺应汽车工业发展潮流的品牌，因为其投资人是贾跃亭，而成了警醒其他创业者的反面教材。

如果不是贾跃亭和由此导致的一系列问题，乐视汽车和FF也许是另一番景象。

贾跃亭和他的FF该如何完成自救？

贾跃亭在他的“拒不回国声明”中这么写到：

2017年7月，某银行机构仅仅因为逾期两周未支付3000余万贷款利息(贷款余额12亿)，超倍冻结乐视非上市公司资产和我个人资产合计261.62亿元，引发诸多金融机构集中挤兑停止授信并提前追收贷款，绝大多数资产被司法冻结。非上市公司生产经营戛然而止，彻底休克，全面停顿，10000余名员工被迫解散，公司仅仅只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靠出售资产还债。部分自媒体的不实或恶意报道，也给公司经营带来巨大影响，导致非上市公司经营性流动资金枯竭，进而引发乐视体系公司全面陷入资金困境。

看贾跃亭2004年创办小的视频网站起家，到2015年乐视网估值高达上千亿，这种梦幻一般的创业神话，着实让市场和深陷其中的人们着谜。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是人们群众最为喜闻乐见的商业故事。乐视爆发危机之后，媒体一拥而上，负面漫天，把摇摇欲坠的乐视帝国戳个千疮百孔。

但即便如此，在得知乐视网陷入被供应商讨债的危机之后，有的消费者还这样惊呼：不会吧，我刚刚买了一台乐视电视。

来自产业界的信息则显示，融创中国在2017年的1月宣布战略入股乐视，为乐视网带来了150多亿的现金流。也就是说，乐视网并不是一无是处。

右孙宏斌，乐视网现任董事长

同样，贾跃亭个人投资的FF，其第一款车型FF91，也曾被业内人士、汽车之家创始人、车和家创始人李想认为是“这是台真正的好车”。

这种状况之下，贾跃亭和他的FF，要如何完成自我救赎呢？

公开资料显示，贾跃亭以个人名义投资的法拉第未来（FaradayFuture）2014年4月创立，其全球总部位于拉斯维加斯。

FF的官方资料称，“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已申请专利1966项，FF91量产车已经发布，得到了众多行业专家的认可和支持”。

FF所说的得到众多行业专家的认可，应该指的是他的1966个专利，以及2017年1月北美CES展FF 91发布时获得的6万个预售订单。——这是官方数据，在经历了乐视网作假事件之后，这个数字到底有没有水分，有多大水分，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FF91发布前后，乐视网开始爆发危机，随后贾跃亭被从乐视网总经理的位置上赶了下来，最终手里只剩下乐视汽车和FF。

此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乐视汽车实质上已经停滞。贾跃亭2017年7月远遁美国，想为FF融10亿美元而不得，FF的发展也一度停滞。

从产品来说，FF仅有FF91一款产品显然远远不够。FF说已经做了多款产品的规划，但在FF91正式量产之前，这些都可以看做是PPT。

1月3日腾讯科技报道称，拿到了FF91的定价：12万美元/辆，毛利339美元。同样，在正式量产之前，这些数字只能是数字。

做FF，对贾跃亭来说，和最初做乐视网一样，是一次新的创业，困难重重。而且，FF已经没有可能复制乐视网当年发展的“幸运之路”了。

以特斯拉为例，从2012年开始销售Model S算起，从他自己公布的财报看，2013年-2016年分别亏损：0.74亿美元、2.94亿美元、8.89亿美元、6.7亿美元，四年累计亏损约20亿美元，相当于130亿人民币。

按照媒体的报道，此前贾跃亭家族从乐视网先后套现了约170亿元；按照贾跃亭1月2日发布的声明，其被冻结的非上市公司及个人资产达261.62亿元，从资金方面来说，这批资金如果能够动用，应该够FF发展几年的，但FF显然已经错过了时机。

试图复制特斯拉所取得的“成功”（实际上这是一家亏钱的公司，通用公司前副总裁曾公开对媒体称这家公司撑不过2019年），这是很多电动汽车公司梦寐以求的。

但这些电动汽车公司，大多数来自于中国市场，或者说寄希望于中国市场。美国市场，除了特斯拉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新兴的电动汽车公司。

但是中国市场则不同，短短几年时间，已经成立了十数家新的电动汽车公司，闭着眼睛数：蔚来汽车、小鹏汽车、威马汽车、爱驰亿维、奇点汽车、艾康尼克、拜腾、合众新能源、长江EV等等。

贾跃亭的FF如果聚焦于美国及海外市场，意味着要和特斯拉正面比拼，基本没有出路。

如果依托于中国市场，则必须解决掉贾跃亭在乐视网的遗留问题，才有可能继续发展FF，同时还将面对上述众多的竞争对手。

本刊在此斗胆预测：要完成自我救赎，贾跃亭只有回国接受调查，同时卖掉FF，才是唯一的出路。